零丁浅浅一笑,答应的爽快:“理当如此。”
度朔随后一摆宽袖,便迅速施术带鱼九和张真言离开冥殿。
“恭送度朔大人。”
落癸躬身作揖,待那抹雪色彻底消失,它才笑吟吟看回玄豹:“丁,擂赛之事,真是你自发的提议?”
零丁青铜镜链掠过一抹幽光:“是我也好,非我也罢,此局已定。”便迈步向前,旗袍下摆流转多姿,“速进殿吧,五卫齐召绝非寻常,别让冥主等久了。”
-
黄泉浑浊,裹挟着呢喃的亡魂缓缓流淌。
彼岸花搭成的过河小桥、层层叠叠的迷雾、阴森鬼厉的冥府牌坊、陡峭曲折的断崖,张真言看的一惊一乍,被度朔连着甩了几个白眼。
上崖路上,有几个鬼差注意到了张真言,枯槁的眼窝里除了诧异,还冒出贪婪的绿火。要是抓到这样逃逸在外的孤魂野鬼,抵得上百八十年的业绩,能去找四小爷领不少赏钱,比按部就班押送普通死鬼赚多了。
但看到他前边阔步的度朔,是他们万万惹不起的主,就都移开了视线,缩了缩手上的勾魂锁,讪讪地不再幻想,低头各做各的事情。
张真言跟紧了度朔和鱼九,一路颇为新奇,没了冥殿广场上的压抑气氛,他的心逐渐轻松又激动起来。
“鱼九,那个被囚的桃花神怎么样了?你们在冥主大殿,都发生了什么呀?”
听到张真言突然问起,鱼九不再去想擂赛的事情,毕竟桥到船头自然直,就和他说起了话。
鱼九:“在冥殿里,就一直听度朔和狐狸回顾事情的经过,你一句我一句的,汇报环节可真无聊。”
度朔难得语气松垮:“上班是这样的。”
张真言没管度朔的吐槽,继续问:“那有不无聊的吗?”
“当然有了,司幽在殿上一会哭哭啼啼一会骂骂咧咧的,比唱戏的还会变脸。不过最后,冥主把她带走了。”
“带走了?”
“是呀,冥主罚她进那什么地方关禁闭了,诶,叫什么来着……”
度朔适时补充:“九幽四重,背阴之地。山不生草,峰不插天,岭不行客,洞不纳云,涧不流水。这样了无生趣的地方,对司幽来说,不能寻欢作乐,最是折磨。”
“听起来确实诛心。”张真言感慨九幽地域辽阔,又好奇冥主这样的九幽至尊,又转向鱼九,“你第二次见冥主了吧,祂跟你说什么话了?”
“也没说什么,上次还问了我些血脉信息,这次没怎么在意我的样子。”
眼看阎王殿出现在眼前,鱼九加快语速,冥殿中发生的事情也差不多讲完了,就笑着戳他额头:“你怎么和记者一样,给我做专访呢。”
“我只是好奇嘛。”
张真言小声应着,看到越来越近的阎王殿,逐渐噤声。阎王判官的地盘,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,他不敢再多说什么。
不等他们跨入门槛,就已经有个手脚勤快的冥官小吏迎了出来。那吏卒生着一对招风耳,鼻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墨:“度朔大人!哎哟,您大驾光临,有何贵干哪?”
精明的一对眼珠子滴溜溜转到鱼九身上,认出前段时间,她来了一趟就把戈怒女官扳下马,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,于是连忙客气招呼:“这位九小姐又来啦!您记得不,上次您签名的访客灵简,是我给您收起来的!”
说着殷勤地将他们迎进殿内:“这位小哥眼生!您也请登记一下哈!”
张真言被他的热情搞得满不自在,默默取过他递来的竹简和刻刀,一本正经就要刻下自己的全名。
鱼九这次轻车熟路,传授经验:“诶,你随便划拉一刀就行了,反正它记录的是灵息。”
张真言点点头,依言轻轻竖着划了一刀,看着阎王殿众多冥官脉忙碌的百态,唯独不见阎王爷,更加好奇起来这阴间响当当的人物。
度朔问道:“闫四呢?找他有要事。”
吏卒脸上出现窘状:“这……四小爷他有事不在,小的也不知道具体情况。”
瞧着他茫然的样子,度朔随手指了个近处的冥官:“你来说。”
他立刻双手乱摆:“小的,小的也不知啊!”
众冥官对于闫四的下落全然不知,皆面面相觑,或是低头不语。
于是度朔换了个问题:“判老呢,怎么也不见他?”
上次关于戈怒作为冥官,勾结阳间渎职一事,交给判老深度调查。按照判老铁面无情且认真负责的行事作风,在度朔回到九幽之时,就会第一时间来汇报才对。但他竟然没有露面,让度朔感到奇怪。
对于这个问题,吏卒脸色白了一白:“他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