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远像抓住救命稻草,连连点头:“好,我就按木天雨说的来,我再想想具体措辞。”
武财神沉吟片刻,继续细化:“关于含衣服氧气的事,别一上车就巴巴地告诉客人。要像平时推自费项目一样,先铺垫!
讲讲雪山的壮丽,再强调高海拔的危险性,科普高原反应的知识,渲染一下没准备的危险后果……
等把气氛烘托到位了,大家的担忧被勾起来了,你再话锋一转,用庆幸和安抚的语气说:‘不过大家放心!考虑到突发情况,为了让大家安心游玩,公司特批,这次给大家免费提供了氧气瓶和防寒服!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!’
这样效果最好,显得是公司雪中送炭,而不是心虚补偿。”
他看了一眼导航时间,眉头微蹙:“三十五瓶氧气加羽绒服,成本不小,但必须签单让公司出!待会儿你们出发后,我去改索道时间。旺季改票是场硬仗,我也不知道能改到几点,但我尽量在你们到达进山口前搞定。
这样才好决定先去索道还是先去蓝月谷。”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后视镜里陆远那张苍白憔悴、眼窝深陷的脸上,带着一丝无奈:“多卖惨!你现在这幅鬼样子,就是最好的道具!不用演,本色出演就行!”
他转向木天雨,“木天雨,你待会儿跟他一起上车。我看他这状态,没等客人高原反应,他自己先猝死半路了。怎么帮你圆场,你自己随机应变。”
木天雨会意地点点头。
武财神的眼神骤然转冷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狠厉:“等你们这边稳住,我去会会那个赵鹏!千越旅行社我是投了点钱,平时懒得管,但不代表他们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作勾当!
败坏名声!旅游圈就这么大,坏了规矩,以后还混不混了?!”
车子一个转弯,稳稳停在酒店门口。
酒店门前,气氛压抑。
三三两两的团友聚在一起,低声议论着,脸上写满不满和等待的焦躁。
陆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花坛边缘的身影——贺钟堂。
晨光中,贺钟堂穿着一身崭新的行头:淡蓝色的V领T恤打底,外罩一件设计感十足的灰黑渐变短款夹克,下身是修身的黑色运动长裤,衬得一双长腿笔直有力,脚上蹬着干净的白色运动板鞋。
他微微垂着头,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,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。
即使只是安静地坐着,也自有一股清冷疏离的气场。
陆远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双长腿上停留了一瞬,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了一丝。
“啧,极品啊……”旁边的木天雨也看到了,捂着冰袋,忍不住发出猥琐的低笑,用手肘撞了撞陆远,压低声音,“看看这腿,得有一米八了吧?颜好腿长气质佳…啧啧,能跟这样的极品来一段,死而无憾啊兄弟…”
话音刚落,木天雨就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自己后脑勺上。
他僵硬地、缓缓地转过头——
只见驾驶座上的武财神正透过后视镜看着他,眼神危险地眯起,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占有欲,薄唇紧抿,仿佛在说:你皮又痒了?
木天雨瞬间噤声,缩了缩脖子。
“赶紧滚下去!”武财神没好气地低喝,语气烦躁,“一个两个,没一个省心的!”
陆远如蒙大赦,一秒都不敢多待,赶紧推开车门跳了下去。
他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,定了定神,径直朝着花坛边的贺钟堂走去。
他心里清楚,能在旅行社如此高压换人的情况下,坚持到现在,甚至带动全团施压,逼得对方不得不妥协的,只有贺钟堂能做到!
其他人或许喜欢他,但换了个“经验丰富”的老导游,可能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,绝不会像贺钟堂这样,死磕到底。
贺钟堂正专注地跟手机那头的朋友聊着天,分析着陆远“不告而别”的各种可能性。
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:如果陆远家里真出了急事,自己这样强硬地要求他回来带团,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?会不会反而给陆远添麻烦?
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以至于陆远在他面前站了快一分钟,他都没察觉。
陆远看着他微蹙的眉头,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。
他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贺钟堂屈起的膝盖。
贺钟堂猛地抬起头。
当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,贺钟堂瞳孔骤然一缩,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和担忧——眼前的陆远,脸色惨白如纸,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,原本清亮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,显然是出门前匆匆洗了头连吹干都顾不上。
整个人憔悴得仿佛随时会倒下。